今天,法律规定每盒香烟上都必须标注“吸烟有害健康”,很多国家甚至要求必须在烟盒上画出大幅的恐怖警示图像。然而,曾经有几十年的时间,烟草公司及其赞助的科研机构,一直在用看似科学的大规模攻势宣传“吸烟无害论”,给消费者洗脑,即便他们内部的研究报告已经明确知道吸烟的致癌结果。
制糖业,也曾用着同样的手法蒙蔽公众。
2016年秋,《美国医学会期刊·内科学》 (JAMA Internal Medicine)发表文章揭露了美国制糖业的黑历史,这次,牵涉到的疾病是冠心病(全球死亡率最高的疾病之一;根据世界卫生组织2011年的报告,中国的冠心病死亡人数已列世界第二位)。
文章揭露了美国制糖业于20世纪60年代如何花钱收买科学家控制舆论的黑幕。文章指出,被制糖业基金会收买的研究者,刻意弱化糖制品与心血管疾病之间的关联,并转而将饱和脂肪推为罪魁祸首。
这一颠覆人认知的文章能够发表,得益于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一名研究人员克里斯汀·卡恩斯(Cristin Kearns),她在哈佛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等图书馆、档案室的众多文献中,搜寻到了1959年至1971年间 “糖类研究基金”和一群为之效力的科学家之间的来往信件、内部文件等相关资料。
“如果让时光倒流,重回1965年,我们一定要告诉公众,‘你知道吗,除了关注脂肪与心脏病的关系,我们还应该关注碳水化合物——特别是糖类与心脏病的关系。因为糖是碳水化合物的浓缩形式‘,情况也许就不一样了。”美国加州卫生政策专家Laura Schmidt教授说, “如果当年的研究者能坚持‘碳水化合物也是心脏病关键诱因‘这一观点,那么,今天我国民众肥胖和心脏病的患病率就会有不一样的情况。Laura Schmidt教授也是这篇揭秘文章的作者之一。
20世纪50年代,美国第34任总统艾森豪威尔突发心脏病事件引发社会广泛关注。随后,美国男性患冠心病的高死亡率也引起了科学界对风险饮食因素的研究,包括胆固醇、植物醇、过量卡路里、氨基酸、脂肪、碳水化合物、维他命和矿物质。
20世纪60年代,关于心脏病的两个相反的观点出现了:
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学院生理及营养学教授John Yudkin认为,糖的消耗与冠心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有关。具体来说,吃太多的糖可能会增加血液中甘油三酯(一种脂肪)水平。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生理学家Ancel Keys认为,心脏病与大量不良脂肪(全脂、饱和脂肪和膳食胆固醇)的摄入有关,因为这种脂肪可能会增加胆固醇并可能导致心脏病发作。
在当时,这两种观点不分伯仲。然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很少再有科学家认为碳水化合物尤其是添加糖类是冠心病的一大诱因。在美国政府推出的第一版“1980年美国膳食指南”中指出:日常饮食中应减少全脂、饱和脂肪和膳食胆固醇的摄入,以预防心血管类疾病。但并未提到添加糖的摄入量需要控制。
这之间20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JAMA曝光的哈佛大学研究者内部文件显示,一个名叫糖类研究基金(Sugar Research Foundation)的商业集团——也就是今天美国糖业协会的前身,1967年花了6500美元/人的价钱——相当于今天5万美元(34万人民币),聘请三位哈佛大学的研究人员,做了一项关于糖类、脂肪和心血管疾病的研究。
该研究结论文章发表在至今仍颇具声望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上。评论中引用的研究都是经过糖业研究基金特意挑选的结果,整篇文章极力弱化糖类与心血管疾病之间的关联,并将“屎盆子”扣向“饱和脂肪酸”。
最终导致的结果正如上一部分内容提到的那样,制糖业通过资助这些类似的研究项目,成功驳斥了John Yudkin教授及其追随者关于糖类摄入危害健康的呼吁,并将摄入饱和脂肪是导致冠心病等心脏疾病的最大饮食诱因推上“唯一因素”这一宝座。
关于饮食中的糖分引起冠心病等心脏疾病的风险至今仍在争论。不容忽视的是,心脏病仍是美国民众死亡的首要原因(每年大约有610000人死于心脏病,大约每4人中死亡1例)。
此外,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的数据显示,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儿童和成人的肥胖率(它使得民众患心脏病的风险更高)都在急剧上升。根据CDC的数据,儿童肥胖在该类人群中增加了一倍多,在过去的30年里是青少年的4倍。至于20岁及以上的美国人,2015年的数据显示肥胖人士比例已达到30.4%,远高于1997的19.4% 。(中国也不容乐观!)
“我们的民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胖,而且很多慢性病的流行,与糖的消耗有关,” Laura Schmidt教授说,“同时,糖尿病的患病率在过去的3年中翻了2番。此外,有三分之一的人患有非酒精性脂肪肝。其主要的危险因素是大量摄入糖类食品和含反式脂肪的食品,以及肥胖。它很快将成为美国肝移植的首要原因。”她补充说。
尽管JAMA文章所披露的制糖业“利欲熏心”的事件已过去将近50年,然而近期有许多报道指出,食品业仍然在通过各种手段,影响营养学。2016年,the New York Times (《纽约时报》)和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两家行业权威媒体的报道揭露食品业巨头可口可乐公司为淡化含糖饮料与肥胖、糖尿病等疾病的关系,资助一些健康研究组织为其发声和宣传。据美联社2017年6月报道,一些代表好时等糖业制造商的贸易组织曾资助过一项研究,最终给出了一个令人诧异的结论:吃糖果的孩子比那些不吃糖果的体重要轻。
美国非营利健康食品公司创始董事Jim Krieger博士在一项书面声明中说道:”如果制糖业没有以这种方式操纵科学研究结果,我们将能挽救更多生命以及阻止更多财富浪费。而且,更重要的是,全美民众的健康状况也会大不同。”。
50年后的今天,我们才猛然意识到来自“糖类”的真正危害。希望一切都不算太晚。
主要参考资料来源:
1.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internalmedicine/article-abstract/2548255
2.https://jamanetwork.com/learning/audio-player/13460555?resultClick=1
3.http://money.cnn.com/2015/08/10/news/companies/coke-calor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