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科学家Linus Pauling，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维C吹。在他看来，感冒、癌症和心脏病，都可以用维生素C来治疗和预防。他自己更是身体力行， 从1966年开始每天服用3g维C，到后来更是 达到了每天18g。
要说效果嘛，似乎还不错，毕竟Pauling本人活到了93岁，可以说十分长寿了。但他的这个吃维C的理论，医学界普遍不认可，大多认为这样超量的补充维生素C，不但无益，还可能有害。
然而近日，爱因斯坦医学院的Rebecca Luchtel和 Niraj Shenoy等研究发现，小鼠中 腹腔注射高剂量的维生素C可以影响肿瘤和免疫细胞的表观遗传，增强抗肿瘤免疫和免疫治疗效果。
意大利都灵大学的Alessandro Magrì、Giovanni Germano和Alberto Bardelli等也发现， 高剂量的维生素C可以延缓小鼠模型中乳腺癌、结肠直肠癌、黑色素瘤和胰腺癌的生长。这还真是颇有一种谣言成真的魔幻感。两项研究分别发表在PNAS和STM上[1,2]。
Pauling认为，Vc可以预防和治疗感冒，拿维生素C治癌症这事，Pauling当然干过。他和英国肿瘤外科医生合作的一项研究中， 维生素C让晚期癌症患者的存活率提高了4倍[3]，还出了一本畅销书 Cancer and Vitamin C 。
不过很快就有人指出，Pauling的这项研究中， 维C治疗组的患者，病情本来就较轻，两组没有可比性[4]。梅奥诊所随后的研究，也证明 大剂量补充维生素C（每天10g）对肿瘤晚期患者没什么用[5]。
但是，那个年代毕竟还没有免疫治疗。维生素C又会免疫治疗碰撞出怎样的火花？
这个想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为了改变PD-1疗法对非霍奇金淋巴瘤等血液肿瘤疗效不佳的现状， 有人尝试把DNA甲基转移酶抑制剂和PD-1抗体联用[6]。
抑制肿瘤DNA的甲基化，可以增加肿瘤里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就是人类基因组中自带的逆转录病毒）和癌睾抗原的表达，增强肿瘤的抗原性，让被PD-1抗体解绑的免疫细胞更好的杀伤癌细胞[7]。而 维生素C，恰恰可以激活TET酶，减少DNA甲基化，增加羟甲基化[8,9]。
在体外试验中，爱因斯坦医学院的研究人员发现， 维生素C显著改变了淋巴瘤细胞的胞嘧啶甲基化模式，增加了内源性逆转录病毒的表达，增加了肿瘤细胞的抗原性，让其更容易被免疫细胞杀死。用维生素C预处理过的淋巴瘤细胞，在10倍数量的效应T细胞作用下，被杀死的比例增加了21%。
同时， 维生素C还可以增强NK细胞、巨噬细胞和树突状细胞等免疫细胞的功能[10]。对于抗癌主力CD8+T细胞，研究也显示， 维C的处理可以改变CD8+T细胞的表观遗传，让CD8+T细胞的对淋巴瘤的杀伤力增强了2.8倍。
这样看来，维生素C一边增加肿瘤的抗原性，一边增强免疫细胞功能，要是再加上PD-1抗体，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
研究人员往小鼠体内接种了淋巴瘤。等肿瘤长成后，按2×2设计给小鼠分别注射了盐水、PD-1抗体、维生素C、维生素C加上PD-1抗体。其中，维生素C的剂量从40mg/天逐渐增加到80mg/天。
按体重换算的话， 这相当于一个70kg体重的人每天要打140~280g的维生素C，相当于几百公斤橙子的维C含量，比Pauling疯狂多了，也远远超过了梅奥诊所的试验中用的每天10g。
这样大剂量的维生素C作用下， 无论是否使用了PD-1抗体，维生素C都让小鼠肿瘤里浸润的CD8+T细胞明显增多。而且， 维生素C联合PD-1抗体组中，肿瘤里的细胞毒性分子颗粒酶B水平，显著高于另外三组。此外， 联合治疗还增加了肿瘤里NK细胞、抗原呈递细胞等的功能。
种种因素的作用下， 联合治疗组的肿瘤质量显著小于另外三组，比盐水组小了70%以上，相比单独使用维C或PD-1抗体也分别小了60%和53%左右。而且， 联合治疗的效果，比按两组单药治疗的效果所预期的还要好。
PD-1抗体和大剂量维生素C之间存在协同作用！
而在都灵大学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 每天腹腔注射4g/kg的维生素C，在免疫功能正常的小鼠中显著延缓了乳腺癌、结直肠癌、黑色素瘤和胰腺癌的生长，而在免疫缺陷小鼠中没有作用。他们也同样发现了 维生素C可以跟免疫检查点抑制剂产生协同作用，增强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疗效。
这还真是大力出奇迹。或许梅奥诊所的研究中没做出差异的原因，除了当时没有免疫治疗，还有胆子不够大，维生素C剂量不够多吧。如果Pauling看到这个结果，恐怕能笑活过来。
但需要注意的是，目前这还只是个小鼠试验结果，不能指导临床。具体的肿瘤治疗还是要遵医嘱。
参考资料
1. High-dose ascorbic acid synergizes with anti-PD1 in a lymphoma mouse model[J].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2020.
2. High-dose vitamin C enhances cancer immunotherapy[J].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2020, 12(532).
4. How to evaluate a new treatment for cancer[J]. Your Patient and Cancer, 1982, 2(5): 31-36.
5. Failure of high-dose vitamin C (ascorbic acid) therapy to benefit patients with advanced cancer: a controlled trial[J].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1979, 301(13): 687-690.
6. Hypomethylating agents in combination with 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 in acute myeloid leukemia and myelodysplastic syndromes[J]. Leukemia, 2018, 32(5): 1094-1105.
7. Immunological effects of hypomethylating agents[J]. Expert review of hematology, 2017, 10(8): 745-752.
8. Upregulation of TET activity with ascorbic acid induces epigenetic modulation of lymphoma cells[J]. Blood cancer journal, 2017, 7(7): e587-e587.
9. Ascorbic acid–induced TET activation mitigates adverse hydroxymethylcytosine loss in renal cell carcinoma[J]. The Journal of clinical investigation, 2019, 129(4): 1612-1625.
10. Vitamin C and immune cell function in inflammation and cancer[J]. Biochemical Society Transactions, 2018, 46(5): 1147-115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