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报道塑料中的双酚A（BPA）及其替代品，会扰乱幼鼠生殖细胞的形成，而且，其影响会延续3代才能消除。其实，塑料中的危险物质可不止双酚A，大家接触更多的可能是塑化剂（增塑剂），而这个塑化剂的安全性也不让人省心。
近期，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Jodi Flaws教授团队的研究，又加剧了人们的担忧。他们在实验中发现，最常用的塑化剂邻苯二甲酸酯（DEHP）及其替代品DiNP，会对雌性小鼠的生殖系统有长期影响，并大幅降低其怀孕的比例，最高可达到50%。相关研究发表在学术期刊《毒理科学》上[1]。与以往研究中使用高剂量塑化剂不同的是，这项研究发现，给小鼠摄入和人们日常接触剂量相当的塑化剂，其破坏力仍不可小觑。
2011年，中国台湾省曾爆发过臭名昭著的塑化剂事件。塑化剂被非法加入食品和饮料中，引起轩然大波。其实不止食品，人们接触塑化剂的渠道非常之多。比如用到了PVC材料的塑料食品容器、塑料包装、家具、儿童玩具等就含有塑化剂，而很多个人护理产品，如沐浴露、洗发水和指甲油等，也可能被加入了塑化剂。最常用的塑化剂是邻苯二甲酸酯，如DEHP，在材料中是以游离形式存在的，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DEHP会渗出，并通过各种方式进入人体。（拿起自己身边的日化用品，看看配料成分吧）
根据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一项调查显示，每人每天摄入的DEHP剂量在3-30μg/kg之间[2]。2018年，瑞典科学家对本国1000多名孕妇的调查显示，家里使用PVC地板的孕妇，尿液中塑化剂代谢物的含量明显偏高[3]。DEHP的毒性主要在于它具有雌激素的作用，会干扰人体正常的内分泌功能，造成生殖系统紊乱等。之前人们就发现，DEHP会降低雄性小鼠睾酮水平，降低精子数量和质量，以及破坏雌性小鼠的卵泡发育和类固醇生成[4,5]。
人体中的证据同样不少。2017年和2018年两项对男性的研究显示，DEHP与精子质量下降有关[6]。对女性的影响同样不少，有研究表明，DEHP与妇女早产和少女乳房早熟有关[7]。DEHP作为一种外源的雌激素，会干扰人体的正常功能。鉴于公众对DEHP的担忧，有厂商开始生产DEHP的替代品，如邻苯二甲酸二异壬酯（DiNP）。但是DiNP这个替代品的安全性并没得到检验，而且之前对DEHP的研究中，还缺少其对雌性哺乳动物生殖能力长期影响的证据。
所以Flaws教授团队这项研究的目的，就是阐明DEHP及替代品DiNP对雌性小鼠生殖能力的长期影响。他们根据剂量递增策略，每天给成年雌鼠口服20μg/kg-200mg/kg的DEHP或DiNP（溶于玉米油中），并以玉米油作为对照，持续10天后停止。研究人员检测了DEHP或DiNP对雌鼠的发情周期的影响。发现在停止口服塑化剂后三个月，最低剂量（20μg/kg）的DiNP也会明显扰乱雌性小鼠的发情周期，降低发情前期的时间，而增加发情后期和发情间期的时间，并减少交配时间。9个月后，这些影响仍然存在。
当然，对发情周期或交配时间的影响，并不能让人感觉问题的严重性。但接下来的检测就要让人警惕了。研究人员将雌性小鼠分为三组，分别在停止口服DEHP或DiNP后的0个月（立刻）、3个月和9个月与正常雄性小鼠进行交配，并用只口服玉米油的雌性小鼠进行对比。停止口服DEHP或DiNP后立刻交配，以及9个月后再交配的雌性小鼠，怀孕比例对照组相当。但是在停止口服DEHP或DiNP之后，过三个月再进行交配的雌性小鼠，出现了惊悚的结果。在这组的小鼠中，口服玉米油的雌性小鼠交配后，95%能成功怀孕；但是，接近一半的口服 DEHP（20μg/kg）的雌性小鼠，在交配成功后无法怀孕，而三分之一用 DiNP（20μg/kg）的雌性小鼠，交配成功后同样无法怀孕。
DEHP和DiNP对雌性小鼠的影响不仅限于受孕，还会影响妊娠。服用20μg/kg DEHP或DiNP的雌性小鼠，即使成功怀孕，成功生下幼鼠的比例也有明显减少。不仅如此，数据显示，不同剂量的DEHP或DiNP，对所生幼鼠的性别比例也有影响。
虽然很多人都能想DEHP和DiNP这类雌激素干扰物，肯定会对生殖能力有影响，但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的降低生育率。对于这个结果，本文作者推测，可能是由于塑化剂使小鼠体内类固醇激素失调，使其子宫内膜对胚胎植入的接受能力降低。当然，还有可能是塑化剂加速了雌性小鼠生殖寿命的终结，降低了它们怀孕的几率。毕竟已有研究报道称，塑化剂会通过化妆品和个人护理产品进入人体，引发生殖老化，并导致女性提前进入更年期[8]。
无论是哪种原因，小鼠生育能力受到塑化剂影响却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降低个人的风险，NIH也给下了如下建议[9]：
1. 避免使用塑料包装食物。
2. 不要用塑料加热食物。
3. 避免使用可能含有邻苯二甲酸盐的塑料容器和塑料包装。
4. 阅读个人护理产品的标签，避免含有邻苯二甲酸盐的产品。
5. 避免标签上注明“香料”的产品，因为这些产品可能含有邻苯二甲酸盐。
参考资料：
[1] Sub-Chronic Exposure to Di(2-ethylhexyl) Phthalate andDiisononyl Phthalate During Adulthood Has Immediate and Long-Term ReproductiveConsequences in Female Mice. Toxicological Sciences, 2019; DOI:10.1093/toxsci/kfz013
[2] https://www.cdc.gov/biomonitoring/Phthalates_FactSheet.html
[3] PVC flooring at home and uptake of phthalates inpregnant women[J]. Indoor Air, 2019, 29(1): 43-54.
[4] Prenatal exposure to DEHP induces prematurereproductive senescence in male mice[J]. Toxicological Sciences, 2017, 156(1):96-108.
[5] Prenatal Exposure to Di(2-Ethylhexyl) PhthalateCauses Long-Term Transgenerational Effects on Female Reproduction in Mice[J].Endocrinology, 2018, 159(2): 795-809.
[6] Semen quality and insulin-like factor 3: Associationswith urinary and seminal levels of phthalate metabolites in adult males.[J].Chemosphere, 2017: 594-602.
[7] Urinary phthalate metabolite concentrations ingirls with premature thelarche[J]. Environmental Toxicology and Pharmacology,2018: 172-181.
[8] https://www.sciencedaily.com/releases/2019/02/190207150036.htm
[9] https://toxtown.nlm.nih.gov/chemicals-and-contaminants/phthalates
